采访嘉宾：王永华，ADM亚太区人力资源部总监
【前言】
女王节如约而至。
这个春天，再次启程的《乘风破浪的姐姐》继续在探讨，一万种可能性之一的努力，如何实现激活更多的人生。波澜壮阔的时代背景之下，“女性权利”、“平权”等意识，几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萌芽在成长。相比较职场男性，职场女性势必是一个更为复杂的角色，在动态的变动和平衡之中，势必承担更为多元的责任和义务。
“忘记自己的性别，跳出性别限制，” 人类和动物营养领域及农产品加工和贸易的全球领先企业ADM的亚太区人力资源部总监王永华表示：“专注我们的工作目标，不断反思沉淀自己，而这都无关乎我们的性别。”忘却性别，实则是面对、知觉、学习、达到自身的提升，这是一个残忍的前提，但是若没有，女性容易原谅自己的薄弱和缺漏。与性别无关，每个人都有机会， 差距在于选择的能力。15年销售经历之后，王永华女士冷静选择进入人力资源的跑道，从基础岗位一路奋斗到ADM亚太区人力资源部总监。“与其被事态推着走，不如自我管理职业发展，不断地学习，积极进取。”王永华女士相信。稳定心性，持续深入地拓展自我边界，无论何种处境，能够让自我有所超越，这是一种单纯的出发，也是一种坚实的基础。
在重视“多元和包容”的ADM，王永华女士对于“职场女性发展”课题有了更为深入的体察。关注女性职员的发展，更是ADM的包容性企业文化的重要一部分。帮助女性员工解决后顾之忧、建立女性互助小组、组织教育性培训课程等等良性解决方案，也让企业能够创造竞争优势，提高生产和盈利能力。王永华女士对此深有感悟：“一个良性的企业像一座灯塔，引领拥有共同理想和积极价值观的一群人一起努力，创造未来。”
在王永华女士看来，真正的职场平等，是付出与得益的平衡，是人与人、人与企业之间所建立的彼此支持、相助、进步的良性关系。作为企业的女性领导者，采访中，王永华女士从自我职场经验和感悟出发，理性而真诚地剖析中国女性在职场中的问题和困境，同时给与到关于如何找到努力方向和方法的建议。
[采访实录]
专注工作目标不断沉淀反思 无关乎性别
问：在拥有15年sales的经历之后，你转换到“人力资源”的行业跑道，当时你是基于怎样的判断来做这个看似“不可能”的决定？对于女性来说，职场的稳定性和挑战性哪一个更重要？
王永华：我最早在销售领域工作了15年，因为想同时关注家庭和个人生活，选择转换跑道，从人力资源经理开始，一直做到了ADM亚太区的人力资源部总监。
坦率地说，是当时的生活状态和自己想承担的社会角色，让我重新做了职业的选择，从一个到处跑的销售人员到一个相对作息时间比较固定的岗位上。同时希望下一个工作能够继续发挥喜欢与人交往和擅长沟通的强项。两个职业看似相差很远，但所需职业能力有很多共通之处。常年从事销售工作所带给我的商业敏感度，以结果为导向，和说服人的能力等等，都为我日后转到人力资源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我是2016年加入ADM。30年的工作经历让我特别注重企业文化多元性，ADM格外强调多元组织文化，这点非常吸引我。作为ADM亚太区的人力总监，我可以接触到不同地区的不同文化，所以选择加入ADM。
我认为，现在的世界并不存在真正完全稳定的工作。与其被事态推着走，不如自我管理职业发展，不断地学习，积极进取。只有这样，才不会害怕变化，才能游刃有余地拥抱变化。挑战是常态，甚至可能发生在每一天。我们身处高速发展的社会当中，不积极学习，你会发现自己面对的挑战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我个人的感受是，挑战和机遇是如影随形的。不断地战胜挑战，就得到了机遇。我们没有能力改变所处的环境，但是一定有办法准备好自己，等待机会的来临。
问：无论是销售还是人力资源，你所处的行业都是传统中男性比较强势的行业，请问作为女性如何突破大众对这些行业的认知误区和偏见，在职场中发挥自己的优势？
王永华：对于这个问题，我觉得没有标准答案。就个人角度而言，有两部分，即“跳出”与“跳进”, 自己掌握好时机和定位。“跳出”，就是忘记自己的性别，跳出性别限制。向榜样学习，比如决断力、强烈的进取心和敢于表达自我，加上这些都会使一个职场人如虎添翼。专注我们的工作目标，不断反思沉淀自己，而这都无关乎我们的性别。
“跳进”，就是要发挥我们的性别优势。比如说，相较于男性，女性常常更关注细节，帮助我们看到一些被忽视掉的内容，让我们决策的基础更丰富；女性更容易被激发出同理心，帮助我们建立良好的人际网络。我们要擅于发挥这些优势。
良性的企业像灯塔 引领员工共同努力创造未来
问：职场是从选择开始的，作为2021年入围路透最负责任商业奖多元与包容组别候选者的企业，ADM非常重视多元和包容性，从求职开始，ADM是如何保障招聘的性别平等性？
王永华：“多元与包容”是ADM的重要战略。与此战略相一致，有完整的招聘筛选系统以确保性别的平等。这可以分为内外两个方面。于内而言，对任何职位的招聘，系统都会自动给所有招聘经理发送邮件，提醒其在面试时要组建多元的面试团队，要选择多元的候选人进行面试。于外而言，我们向所有合作的招聘机构强调 “多元与包容”战略，因此他们也尽可能地为我们提供多元化的候选人。
问：女性在职场中，常常遭受不公平待遇的原因就是婚姻和生育，当女性员工面临这些特殊需求的时候，ADM是否有相关的福利政策？
王永华：ADM严格遵守国内相关法律规定，为女性员工提供保障。经过多年的宣传和引导，在公司内部，不会存在针对女性员工特殊时期的不公平待遇的问题。不仅如此，还非常注重营造包容性的氛围和文化，将婚姻和生育视作非常自然的事，确保当女性因此暂时离开工作岗位时不会有负担。当她们回归时，不会遇到任何阻碍。我们还为其设置了母婴室，方便新晋母亲的基本需要。
问：当女性员工来到ADM，在之后一系列的职场成长过程中，会得到哪些职场及生活方面的指导和帮助？为解决未意识到的偏见 (Unconscious Bias)，ADM开展了一系列聆听与学习 (listen and learn) 的课程，这样的课程带来实质性的建设是什么？
王永华：年轻的员工加入ADM时，不会因为性别不同而受到不同的指导。对于他们，ADM应用70-20-10法则。我们相信对于职业能力的提升，70%是来自于有挑战性的工作任务，20%来自于对于榜样的学习，10%来自于课堂培训。年轻同事都会在经理的帮助下建立自己下一年的目标，并以此制定具体的工作计划，确保在职场中全方位成长。
而到中间管理层，我们便会更加关注女性群体，会有意识地为她们提供学习和职业发展的机会。在ADM，有明确的女性领导力发展目标。希望到2030年，全球高级经理层中有50%是女性。为此在尽力打造一个更体现人文关怀的工作环境和更有弹性的工作方式。公司有错峰上下班的政策。另外，我们目前正在积极探讨工作地点灵活性的问题。其实这对于我们这个农产品加工和贸易企业来说，是具有挑战性的。但是面对现代科技所带来的便利，社会需求的改变，以及疫情带给我们的思考，ADM还是希望自己能够主动去拥抱未来，用新的理念新的方法管理这个100多年历史的企业。所有这些努力都会更好地帮助我们成为一个更多元化的国际一流企业。
关注女性员工的发展，其实很大一部分依赖于帮助她们解决后顾之忧。其中极为重要的一个方面便是工作与生活的平衡。许多女性职业发展中，遭遇的阻碍并非来自经验、能力或知识的不足，而是由于她们在工作与生活中需要扮演多个角色，她们是母亲、妻子、女儿······因此承受着来自多方巨大的压力，在遇到职业上升机会时可能因此有所犹豫，其中许多问题是相通的，所以ADM建立了女性互助小组，邀请女性同事们互相分享工作或生活中的烦恼与解决方案，互相帮助，互相支持。
为解决“未意识到的偏见”，ADM组织教育性的培训课程，不仅让员工了解这一概念，还提出所倡导的行为和相处模式，促进员工内化并做出改变。在整个公司内创造包容性的企业文化非常重要，因为它决定了员工是否有归属感。有了归属感，就有了责任心，就有了那份主人翁的精神。 一方面，公司领导层作为榜样，带领讨论我们应该如何对待员工；另一方面，每一位员工都会参与课程，了解如何互相尊重与平等相处。
问：你是ADM人力资源的掌舵人，在你看来，良好的企业文化和团队文化，对于保障和鼓励女性员工的良性发展起到什么作用？反过来这种良性发展给公司带来怎样的推动力？
王永华：企业文化和员工士气息息相关。一个良性的企业像一座灯塔，引领拥有共同理想和积极价值观的一群人一起努力，创造未来。企业文化就像社会的道德规范，告诉我们同事间应该如何互动，告诉我们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方法来工作。在ADM，我们倡导为自己和为同事创造归属感和自豪感。企业的文化不是管理层能够操控的，它存在于同事间的每一次互动当中。
公司致力于打造多元化和具有包容性的人文环境。 这对于女性的发展特别重要。在很多工作场所，女性还是少数群体。当我们既想顾及家庭又不想放弃职业发展的时候，公司和男性领导是不是能够理解？是不是能够给我这样的机会？公司的政策也许不能面面俱到，但是我们的企业文化却像空气一样存在着。它会影响决策，会影响看法和舆论。
ADM有许多活动，推动多元化在全球各个办公室落地，例如Week of Understanding。在那一周，ADM全球一同举办一系列活动，推动从“理解”到“倡导”，鼓励员工关心代表性不足的群体的需求，帮助他们解决职业上的困难。当员工进入公司伊始，会有许多欢迎活动，很快就能感受到在公司的归属感。反过来，一个有归属感的，多元化的团队给公司带来的是业务的蒸蒸日上，是产品的不断创新，是工作方式改善和效率的提高。2020年，虽然我们面临了各种各样的挑战，我们亚太区的实际业绩和预期相比几乎翻了一倍。这离不开我们每一位员工的努力。
多元和包容的企业文化带来诸多裨益。其一是企业能够因此吸纳更为广泛的人才，输入更多新鲜血液。比如有孩子的女性职员，她们希望加入对于女性相对更友好、更包容的工作环境。其二，不同的经历、工作方式和文化背景的结合激发新的想法和创新。其三，员工队伍越多元化，员工就越有可能满足个性化客户的需求。因此，当企业做重要商业决定时， 多元化的团队能够让我们集思广益，创造竞争优势，提高生产力和盈利能力。
作为职场女性 首先要知道自己追求什么
问：生活和工作的平衡，一直是职业女性的命题。有人说这是一个“伪命题”，你认同这个观点吗？在保持生活和工作的平衡方面，你有哪些建议？
王永华：如果你想发展得好，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这一点是不分性别的。我认同的平衡不一定被别人认同。作为一个职场的女性，我们首先要知道自己的追求是什么。什么样的状况才能让我们的内心得到平衡。生活总是有取有舍。
寻求工作生活平衡，我认为首先我们得有个现实的目标。如果我希望在同辈中脱颖而出，但是我又不想花太多时间在工作上，这样的平衡是无法做到的。寻求平衡，重要的一点是建立“伙伴关系”或叫“团队关系”，和你的配偶，家人，孩子，朋友协调合作。比如，我晚上要开电话会议，我先生就把出差时间换一天，替我接孩子放学。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要做好时间管理。不一定非要做到面面俱到，以重要紧急的事为先。
问：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在中国职场，女性的薪资普遍没有男性高。其中很大的原因在于，男性比女性更能大胆表达需求。在职场中，男性有哪些值得女性学习的精神和品质？
王永华：男性同事有很多优点值得我们学习。比方说果敢决断，以及倾向于以目标和结果为导向。总体来说，男性更敢于表达自己的观点，敢于做决定。因此，对于企业而言，营造一个让女性也能同样勇敢为自己发声的环境特别重要，这也是ADM长期致力的方向。
问：“女性力”“平权”等话题，几乎是从去年开始热议的话题，尤其对于年轻一代。当女性没办法改变自己的性别属性和体质，如何改变自己的态度，提升自己的能力，创造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女性力”？
王永华：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变革，女性在各领域发挥的领导力也在逐步提升。在这个快速发展的社会，不断地学习才不会掉队。所以，我们需要向榜样学习。我们需要有积极和肯干的态度，乐于接受挑战。因为每一个挑战，都是我们学习的机会。我们不要害怕失败，因为恰恰是失败给我们带来最好的学习机会。克服自己的情绪，客观冷静地看待事物，解决问题。
另外，女性要善用自身优势，例如着眼于更多细节和风险，能够从更多方面与角度考虑问题，主动倾听沟通，这些都是属于女性自己的“女性力”。“女性力”包括女性本身的力量、女性和男性融合的力量、女性对男性激励的力量。我们企业不少部门都是从事女性参与度不是特别高的农业领域的业务。即便这样，我们整个亚太区，女性员工占了大约1/3。这个数字反映了我们女性员工在公司业务中参与的深度和广度，她们是公司非常重要的人力资产。
【结语】
当我们在讨论职场女性力的时候，到底在讨论什么呢？
王永华女士做了一个很精要的总结：“女性力”包括女性本身的力量、女性和男性融合的力量、女性对男性激励的力量。的确，当女性无法改变性别属性和体质，在战场般的职场，我们“需要榜样的力量、需要积极和肯干的态度、需要克服自己的情绪、需要善用自身的优势、需要不害怕失败。”
是的，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迎合时代的概念。作为这一代的中国职场女性，我们势必需要勇敢地“向前一步”，登上我们所选择的职场，以女性的独有智慧出发行走。这样才能为身后无数的女性，走出一条艰难而珍贵的路。
（编辑：hezu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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