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斛堆”金沙坡头

来源:  企业观察网       作者:冯并      发布时间:2021-4-15 16:55  |  

黄河行(五):黄河是我们的母亲河,是中华民族文明的源头之河,她与我们一道经历昔日的苦难,更经历了苦难中的抗争。黄河,有数不清的历史和现实的故事。

让我们一起,走近黄河……

黄河水势从南长滩向北向西,再向东一扭,经过一连串的小“S”大“S”,五十里水路到中卫。中卫有个著名的沙坡头,中卫也是宁夏和整个西北冉冉升起的一座明星城。因为它的区位优势和资源优势都明显,在东西向的丝绸之路经济带上,“中卫不言,下自成蹊”,只要看看那里铁路始发编组线路的纵横走向,也就一目了然。因为一直是明珠在土,默然于腾格里的天沙之中,当人们一旦发现,这颗硕大的明珠并未埋在天沙里,而是在这分外亮眼的沙坡头上,就出现了新的惊奇和喜欢。

沙漠很多,但沙坡头的地理景观可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恐怕除了它下游几百公里之外的那匹“红牛”乌兰布和沙漠,其它的沿河沙漠是无法同它相比的。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相似的景观,只能去尼罗河西岸寻找,但那里除了金字塔,再无更雄伟的大沙峰。

沙坡头出名不晚,名声来自固定流沙的方格草障。有了方格草障,包兰铁路破天荒地通过流沙的峰峦,走过与流沙咬合的黄河。方格草障已经成为经典的固沙技术,运用在三北防护林的初期建设中,甚至运用到塔克拉玛干轮南公路两侧,都有杰出的表现。沙坡头和中卫人的贡献既平凡又伟大,方格草障也被国际人士称为“中国魔方”。

中卫在历史上并非寂寂无名,《山海经·西山经》就有记载,曰“崇吾之山有鸟焉,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见则天下大水”, 崇吾之山是黑山峡山崖本身还是祁连山余脉,并不明晰,但黑山峡里有“鸽子鱼”,也有会飞的麻头野鸭子。只是“一翼一目”是怎么回事,是古人观察的角度,还是别的鸟,倒也费解。这一带的候鸟太多了,如会飞的凫乃至体型小些的“翼龙”遗孓,它们会不会有过历史进化,谁也说不清楚。在大地山峦的历史记录中,这里有过古人类遗址,三万年前的岩画分布在大麦地北山、照壁山等,数量多达一万幅,比贺兰山寺口子的岩画还要多一些。这里除了明长城,还有秦长城遗址。1987年在西台乡狼窝子坑里,还发现了周朝或春秋时期的墓葬,以及数百件铜器和铜铁(自然陨石铁)镶嵌器,包括兵器、马具和一般生活用具。这些青铜器,或许同西戎的游牧部族文化有关,同时也间接暗示了《穆天子传》中越过黄河,由此西行的地理路线的一种可能。

中卫还有修建于汉代的美利渠,即元代以来人们俗称的“蜘蛛渠”,还有成吉思汗曾经屯兵的营盘水,在西向的沙漠铁路上。这都揭示了中卫发展的历史演变。美利渠有2000年的历史,汉武帝曾经徙70万关内灾民到宁夏平原南北屯垦,所谓银川平原汉渠的出现也在那个时期。中卫人的方言,与宁夏其它地方也有点不一样,入声较多,也显示了这个历史过程。

美利渠在今黄河北岸,其名居然与古书相关,如“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据清乾隆《宁夏府志》记载,渠的走向从石龙口到胜金关,后来淤积了,明嘉靖疏浚,康熙初又淤高,康熙四十五年,渠身加深三尺,改为石砌,增加了复垦面积7500亩,皆为稻田。胜金关在中卫北山,与宁夏的三关口、打硙口、镇远关合称宁夏“四隘”。包兰铁路经过胜金关隧道,当年成吉思汗九渡黄河,也是从胜金关挥师经过。明代在这里设卫,同样是因为这里襟山带河,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关于沙坡头,有特别记载的是《明史·地理志》,称之为“万斛堆”,简称鸣沙,此段黄河也由此被称为鸣沙河。“万斛堆”,自然是形容沙坡头之多且大,但其沙何止万斛。鸣沙在沙漠里到处会有,不必少见多怪,但大河与大沙配在一起,顶起牛来而各不相让,是一个奇观,而这也是国际旅游专业人士作出“中卫旅游资源具有绝对自然垄断性”这一判断的缘由。

我去过两次中卫。最早见到它的时候,这里还是一个小县城,无非是看看它那建在山上的高庙和街里的文庙。高庙确实高,但小县城里有文庙,倒很少见。中卫最有名的还是沙坡头的方格草障,因此一定要去探看的。小学的地理书中就看过有关方格草障的画面和说明,至于黄河在这里的具体流向,以及沙坡头与黄河互动的地理结构,并没有深想。在那时的印象里,这是挂在腾格里沙耳朵上的沙漠城市,要不是黄河拦着,包兰铁路又经过,还不如把城市移到对岸的中宁县去。

中宁有很多看头,比如玛瑙珠般的枸杞果,去看那里的枸杞园和挂果的枸杞树,再看果农如何采摘和晾晒,会是比较喜庆的场景。在那时,中宁枸杞的知名度远远超过了县城的知名度,以至于河南、河北等中原省份也来引种枸杞,市面上出现了超大个的枸杞干果。后来又出现黑枸杞,说是来自祁连山,花青素含量更高。这就让人搞不懂了,枸杞的等级竟然是按照花青素的含量定的吗?那一回,我只牢牢记住一件事——不是哪里都有上品枸杞的。在这里黄河有条支流名为清水河,水清得可爱,但又苦又咸,人不能饮。好的枸杞树,除了要浇黄河水,还要配灌清水河的苦水,否则很难成“正果”。我知道清水河是古称的西洛水或高平川水,也是黄河一级大支流。它下一级的支流,流经地方的地质情况不一样,水的矿化度也不一样,长山头一带的水矿化度最高,因此沿河的枸杞品质也是有差别的。

第二次到中卫,是在20年后,从银川乘着城际列车去中卫。本来已经对银川的变化大吃一惊,到了中卫,更是“惊上加惊”。这哪里是我见过的中卫,俨然成了一个花园城市。中卫已经成为地级市,原来的中卫成了沙坡头区,这我是早知道的,但城市建设脱胎换骨,让人不知是到了中东的迪拜,还是哪里。本来就路不熟,也就权当作第一次来,主要目标当然是曾经见过的沙坡头。

沙坡头在中卫的常乐镇上游村,到沙坡头的沙脑上,要经过新的市区和新的建筑群,更要经过一片人工花园和杨柳依依的河湖。给人印象至深的,是河湖中的一座巨大的“敖包”,或曰圆形“金字塔”,那大概是中卫人心目中的沙坡头象征,但这塔样的山,远看是墨绿色的,细看有五色侧面,这倒是一座别开生面的稷坛,人称“金银岛”。

黄河流经宁夏中卫市沙坡头水利枢纽工程

越过“金银岛”,便是久违了的沙坡头,方格草障在坡腰,但方格中的树已有碗口粗。通向脑顶有车道,有新的仪门和景区建筑,也少不了一块块刻了字的黄河石耸立。登顶了,上面游人如织,好宽展。稍远的地方,还有骆驼、驴马乘骑和越野过沙车。一队去向通湖的游人,正在相互招手。我的心思在沙腰,这沙坡头似乎有些“固化”了,陡峭依然陡峭,有的地方还有绿网兜着,但不见流沙滚坡。沙坡头下是黄河,但有盘沙而下的大路和宽阔的岸坝,岸边就是一排筏客渡口,已有长长的游客队列在等候。

我再一次跨上暗红色的羊皮筏子,筏把式用短桨在黄河里轻快地滑行。前方是一座高高的跨河大桥,一列绿皮火车正从桥上驶过。这就是鼎鼎有名的沙坡上的火车。我从火车车窗里多次睁大眼看过这段黄河,却从来没有从黄河上仰视过飞驰而过的火车。眼前的桥、眼前的河水、眼前的沙坡头,是一组如梦如幻的动态画面,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整个中卫的地势西南高,东北低,因此这里的黄河从西流来,向沙坡头扔个“飞吻”,来一段“华尔兹”,优雅地向东向北流去。沙坡头也有建设水利枢纽的规划,好像是国家西部开发中的一个大项目。这里的地形有利,建好后可能增加100多万亩灌溉面积,显然会给素来缺少淡水的对岸——西海固带来福音。

“以美利利天下”,苟如是,“宁夏川两头子尖”怕要成为历史。“塞上江南”不再是枣核形,“两头子尖”,会是一个大葫芦形,里面装的不是沙,是糯米酿的醪糟酒。未来,这沙坡头上还会发生什么新鲜事,那方格草障只给了一个开头。“万斛堆”会堆出多大一座金山银山,前面还有怎样的挑战,尽可以展开想象。

(本文经作者授权发布)

(编辑: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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