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两会时，小程序领域的互联互通首次进入代表、委员视野。
在正在进行的全国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中国新高教集团董事长李孝轩带来了关于在互联网小程序领域先行推动互联互通的建议。
他在建议中援引苏州大学的一份报告显示，受访者希望“方便引流，增加商机”和“解决市场不透明、竞争混乱的问题”的比例均高于30%。
同样关注到这个问题的还有全国政协委员、高锋集团董事局主席吴杰庄。在本届两会上，他提交了关于加强对智能小程序领域的监管，推动细分行业反垄断与反不正当竞争的提案。
在提案中，他提到，一些大平台通过对自家智能小程序的控制权，既做参赛者又做裁判员，打压竞争对手、扼杀创新的情况屡见不鲜。“智能小程序处于‘互联互通’政策下被遗忘的角落。”他说。
从代表、委员的建议和提案中，能够窥见智能小程序领域存在的一些新问题：平台规则不透明、市场竞争不充分等。在互联网平台型企业互联互通遭遇技术与用户隐私等现实的“肠梗阻”之时，应该率先在智能小程序领域推进“互联互通”，将这一“发展阶段早、技术难度低、发展速度快”的新兴领域打造成互联互通的样板工程。
两位代表和委员的担忧，因何而起？又有何解决之道？
全国两会首度聚焦小程序互联互通
从小游戏，到健康码、行程码，智能小程序的应用，已经全面而深刻地渗入到人们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硬币有两面。在本届两会上，智能小程序也成为代表委员们参政议政的重要的议题，强调该领域的巨大技术贡献的同时，也关注同样存在的诸多“灰色”问题。
例如，国务院办公厅专门开设了“2022·委员对政府工作留言”小程序，全国人大代表和全国政协委员都可接入这个小程序，传达对政府工作报告和政府工作的意见。
另外，在今年的两会期间，网民也可通过国务院客户端小程序的“我向总理说句话”栏目，表达自己对政府工作的建议。
从事移动应用开发工作的黄昊（化名）告诉记者，相比于App的研发，小程序的开发要相对简单的多，具体体现在它的技术门槛相对较低、开发难度不高。“如果说App是一种‘重应用’，那小程序就是‘轻’应用的代表。”
微信小程序官网的信息显示，小程序是一种新的开放能力，开发者可以快速地开发一个小程序，小程序可以被更便捷地获取和传播，同时具有出色的使用体验。
正是因为小程序具备了诸多App所没有的优势特性，使得小程序的发展更新速度十分迅速。目前，包括腾讯的微信小程序在内，百度、阿里、字节跳动等头部互联网企业都纷纷布局了自己小程序生态。
根据第三方小程序观察平台阿拉丁研究院年初发布的《2021年度小程序互联网发展白皮书》显示，2021年全网小程序数量已超700万。
同时，根据工信部发布的《2021年1—11月份互联网和相关服务业运行情况》显示，截至2021年11月底，国内市场监测到的App数量为272万款。
这样就意味着，小程序的发展虽然只有短短几年时间，但在数量等维度上，国内小程序的数量已远远超过国内App的数量。
但与数量的爆发式增长相伴而生的，是智能小程序领域存在着诸多“不和谐”现象，首当其冲的便是小程序的互联互通问题。
吴杰庄委员在提案中表示，一些平台型小程序企业通过对自家智能小程序的控制权，既做裁判员又做参赛者，打压竞争对手、扼杀创新的情况屡见不鲜。
吴杰庄举例说，平台通过对其他公司的智能小程序采取延缓审核、限制更新等不正当“卡脖子”方式，以限制其他公司发展同类业务。
全国人大代表李孝轩在也对此表达了担忧，他说，某些平台不仅限制中小企业上线小程序，甚至出现了平台在限制上线的同时，“复制”同类型小程序上线的反互联互通的行为。
李孝轩在提案中透露，某平台限制淘菜菜小程序更新迭代达一年之久。
记者验证发现，目前，与淘菜菜同类型的多多买菜、美团优选等小程序在微信小程序平台上的更新日期均是一周以内，而淘菜菜小程序的基础信息页面则显示，该小程序的更新时间已是11个月前。
此前，淘菜菜曾发布公告称，由于受到版本更新迭代申请长期处于“审批中”这样的“互联互通壁垒”，淘菜菜决定暂停贵州仓服务。
对此，去年年底，腾讯相关人士曾向媒体表示：将尽快处理。但时至今日，淘菜菜的微信小程序更新版本申请依旧处于“正在审批”状态。
跟淘菜菜有相同遭遇的，还有字节系的小程序产品。2021年年初，字节跳动副总裁谢欣曾公开“炮轰”微信小程序的审核问题：“飞书文档”微信小程序已经在审核流程上被卡将近两个月。
记者在微信上搜索“飞书文档”小程序，目前显示“没有更多搜索结果”。
2019年，互联互通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政府的指导性文件中。到了2021年，“反垄断监管大年”到来，互联互通被提升到了更高的维度，更多的平台之间开始打破数据和平台的“藩篱”，迈出了走向互联互通的重要一步，这一年，也被称之为互联互通的“元年”。
与平台间的互联互通早已成为用户、平台及监管层的共识并取得重要进展相比，小程序领域的互联互通则完全没有展开。
吴杰庄委员正是在此基础上，建议工信部和中央网信办等监管部门，切实推动、强化智能小程序领域的反垄断、反不正当竞争等监管措施。
记者了解到，这也是智能小程序细分领域的互联互通等监管问题，首次出现在全国两会的议题中。
这也从侧面验证，伴随着智能小程序行业的蓬勃发展，智能小程序领域在互联互通上积累的问题，已经引起了更高层面，更广泛人群的关注。
小程序互联互通背后“大”有深意
据《中国政协报》报道，在这一平台反垄断大潮中，吴杰庄注意到，在智能小程序领域，目前互联网企业仍然更倾力于构建自身生态闭环，没有做到项目的“开源”及不同平台之间内容的“互联互通”。
吴杰庄的观察，真实地反映了当前智能小程序领域互联互通所存在的问题。
行业观察人士认为，以上述淘菜菜、飞书文档等小程序的遭遇为例，表面上看，是以微信小程序为代表的各头部小程序平台在审核、准入等流程中，仍存在着规则的“黑箱”，在具体的实践中存在着较大的人为操作空间。从更深层次来看，是一些平台借助于垄断的优势地位，利用审核、审批权这一无形抓手，实施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展开不正当竞争。
李孝轩代表认为，互联互通事关各大互联网企业“命门”，其不仅是规则问题，也是技术问题，更是利益问题。
虽然困难重重，但这个问题并非无解。
在互联网平台互联互通的大趋势和大背景下，率先实现小程序领域的互联互通，具有更高的可操作性，也具有现实上的典型意义。
李孝轩代表建议，在智能小程序端，反而因为其发展阶段早、技术难度低、发展速度快等原因，更有利于在该领域率先实现全面互联互通，使其成为各平台互联互通的典型案例，积累全面互联互通的经验，进而促进互联网全面互联互通的新阶段。
更为重要的是，智能小程序的互联互通有其深刻的社会价值。
李孝轩代表认为，互联网企业构建的各种信息壁垒，使得互联网行业越来越“孤岛化”，给网络用户从网络上获取有效信息造成了极大不便，严重侵害了网络用户的选择权等基本权益，也对中小型企业的触网发展等升级转型构成威胁。
李孝轩进一步解释道，互联互通不应该止步于大企业之间互相开放，本质上更应该是将中小企业囊括其中，为中小企业赋能。而参与小程序创业、创新的绝大部分是中小微企业，这也是在智能小程序行业推动互联互通的价值所在。
“在当下经济增长趋缓的背景，这样的价值最大化助力也有助于提升中小企业的竞争力，进而助力实现市场公平和共同富裕。”李孝轩说，从这些层面看，小程序互联互通目前还处于初期阶段，后期仍有许多领域有待深入。
去年年底召开的2021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提振市场主体信心，深入推进公平竞争政策实施，加强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以公正监管保障公平竞争。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作为反垄断、反不正当竞争政策的上位概念“公平竞争政策”再度被加以强调，政府工作报告中更是指出要“深入推进公平竞争政策实施,加强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维护公平有序的市场环境”。
在推进公平竞争政策的顶层设计落地的大背景下，推进小程序领域深入开展互联互通工作，并进一步推动在智能小程序领域展开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监管，迎来了舆论与政策双重利好的时间窗口。
互联网“互联互通”，可从小程序始
小程序是一种不需要下载，也无需安装即可使用的应用，用户扫一扫或者搜一下即可打开，另外，小程序的应用还具备无处不在，随时可用的特点，这是它最根本的技术特性。
正是基于上述这样的技术特性，使得小程序能够帮助用户实现“用完即走”，同时具备各种场景的“普适性”。
“各平台主站的互联互通确实存在技术、用户隐私、冗余信息乃至监管难度提升等现实障碍。”李孝轩说，相比于各互联网平台主站间的互联互通，小程序端的互联互通相对要容易得多。
李孝轩表示，在智能小程序端，反而因为其发展阶段早、技术难度低、发展速度快等原因，反而有利于在智能小程序领域率先实现全面互联互通，使其成为各平台互联互通的典型案例，积累全面互联互通的经验，进入全面互联互通的新阶段。
因此，李孝轩建议，中央网信办，工信部等相关监管部门，大力推动平台间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取消链接屏蔽，给对方提供接口，开放API，不设限，不设时间表，不要假的互联互通。
具体到小程序领域的互联互通，李孝轩认为，监管部门更应该加强行政监管和完善法制，不能“亲者扶，竞者压”，让相关企业不敢肆意而为，最终促进互联网行业更加全面、高质量的互联互通。
吴杰庄委员则强调，在智能小程序领域开源生态建设及内容互联互通的推进工作中，应该在这个“新兴行业”强化监管，重点关注行业垄断和不正当竞争问题，防止出现更多的平台企业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不正当竞争行为，可能实现事半功倍的成效。
民有所呼，法有所应。除了进行行业的强监管之外，相关法律法规的同步推进，十分必要。
对于由于平台间的“假互通”所带来的遏制中小企业创新，影响市场活力的问题，吴杰庄委员建议，在《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正式发布和《反垄断法》修改的背景下，司法机关应推出适当的反垄断典型案例，为全国反垄断司法审判、营造平台经济良好竞争环境形成示范引导效应。
同时，他建议探索反垄断提级管辖和移送管辖，避免司法地方保护主义。
另外，全国政协委员、中华全国律师协会副会长吕红兵则呼吁推进制定民营企业法，他在受访时表示，推进制定相关法律，可以保障民营企业依法平等使用资源要素、公开公平公正参与竞争，同等受到法律保护的政策与精神法定化、具体化、落实化。
人民日报曾有着这样的评论，“互联网正迎来法治与正义的结合”，而化解互联互通“肠梗阻”，破解平台利益“命门”，智能小程序可当先锋。
（编辑：罗坷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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